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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張圖片上，是萬松中學貼吧裏的一張截圖，一條帖子下貼著幾張照片，照片全是剛才他倆在廣場“玩游戲”時的畫面。
那個游戲……
帖子所配的文字是：某人強行帶壞尖子生，不嫌惡心？
底下的跟帖已經十分火爆了。
“不認識，這誰呀？”
“是我們學校的？有點印象，高二的吧，好像叫xxx”
“哇哇哇，萬松還有這個？我out了！”
“他們在做什麽？？”
“這不是我們班的嗎？！！！”
“擺拍？”
“我靠，他倆……怪不得，早覺得有貓膩了。”
“有沒有知情人透個風咩？”
“真惡心……”
路子明只是單單瞥了一眼，那些文字跟帖全都刷進了腦海裏。
發帖樓主id：賴床的顏兮。
那是誰？為什麽會拍他們？
剛才……那裏有人？
可為什麽，會發到萬松中學的貼吧裏？他們又沒穿校服……
路子明大步向前走，他心裏不敢肯定，可是偏偏有個一閃而過的影子在他腦海劃過。
如果剛才只是淪為眾人的一個“樂子”，那麽現在，此人將照片發到學校貼吧裏，目的太明顯了。
他在學校已經“有病”那麽久，不怕這一個……
可阮熠……
他是曾經在領獎臺上發過言的人。
他是校領導都重視的好苗子。
他像一張白紙，一幹二凈，上面沒有任何汙跡。所有人都在盯著那張白紙，等待著它有一天寫滿榮耀、掛滿輝煌。
而那張照片，那些汙言穢語，無疑是一桶汙水，全都潑向了那張白紙。
剛平靜下來的心，頃刻像被點燃的炸|藥，路子明覺得胸腔發漲，有一瞬間甚至想……撕碎所有的人。
為什麽就是有人閑得蛋疼？！
阮熠急忙拉住他，道：“我認識，我認識那個id。”
路子明卻沒有停下腳步：“我也認識。”
阮熠一楞，橫在他面前：“我去找她！”
路子明看著阮熠，皺了皺眉：“你知道……”
阮熠任由他這樣看著，目光微微有些躲閃，低聲道：“我知道，一直都知道。”
阮熠去了，路子明留在原地，靠在路燈上，輕輕呼了一口氣。
他拿出手機，看了看時間。
還不算晚。
一輛剛放下人的出租車停在他面前，吆喝：“要走嗎？”
路子明沒搭理。
過了會兒，司機看著接不上人，又叫他：“走吧，等會你就打不到車了，等會我半路再拉一個人，你們車費平分，劃算得很。”
路子明扭過頭去，望向廣場，他的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，落在剛才他們坐過的長椅上面。
現在，那裏被一對夫妻和小孩坐著，小孩在媽媽腿上嬉戲，爸爸在逗他。
無比和諧的三口之家。
偌大的廣場，人潮洶湧，阮熠不知在哪裏。
隔得太遠，他看不清，也看不見。
司機師傅又叫了一聲：“哎！走不走啊，有人上車了，還差一個！不來就走啦。”
路子明收回視線，望進車裏，車裏已經坐了兩個人，副駕駛上還空著……
“好惡心……”
“三觀震碎，兩個男的。”
“強行帶壞尖子生，不嫌惡心？”
……
路子明閉上眼，腦子有些亂。
司機師傅按了聲喇叭。
他睜眼，脊背漸漸挺直，離開了路燈柱子。
司機啟動車子。
“我坐！”一只手攔在了擋風玻璃前。
司機停下，笑了笑。路子明繞到另一側，再次朝廣場看去，幾秒鐘後，拉開車門。
在車行駛前的最後一秒，阮熠出現在視線裏，路子明剛系好安全帶，扭過頭去，看到廣場上的路燈下，阮熠一個人站在他剛才的位置，正四處找他。
他沒有看到對面的出租車，更沒有看到出租車裏的人……
阮熠低頭，拿出手機。
路子明趕在他的電話過來之前，給他發微信：【我回去了。】
之後，他便看到微信對話框頂部的“對方正在輸入”，手指微微顫抖，內心像有一百只小蟲子在攀爬、啃噬，他的手搭上了門把……
就在這時，車子啟動。
路子明一晃，手緩緩拿了下來。
阮熠的消息發過來：【你在哪兒？】
路子明沒回。
阮熠又發：【你過來，我有話跟你說。】
車裏開著音樂，是喧囂激烈的搖滾樂，路子明閉上眼，把頭扭向窗戶一側。
司機師傅看見，以為他不舒服，關心道：“小夥子，頭暈？”
路子明沒動。
“喝酒了吧，這兩天醉酒的學生特別多，要我說你們學生就不應該碰酒……”
“師傅。”
司機扭過頭去，對上一雙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殺人的眼，頓時蔫了，氣息都弱了三分：“怎……怎麽？其實……喝酒也可以，就是得適……”
路子明：“能換首歌麽？”
司機師傅懵了，去按按鈕，“這首？”
“隨便吧。”
不久，車廂裏被男人的歌聲充斥著：“……死了都要愛，不淋漓盡致不痛快……”
路子明糾結歌詞：為什麽死了還要愛？
他打開手機，點開對話框。
阮熠：【已經跟小寒談過了，她不會再亂傳，那些帖子也刪了。】
阮熠：【不信我？】
路子明打字：【當然信。】
阮熠秒回：【那你出現。】
路子明嘆了口氣，打字：【快回去吧，不早了，早點休息。】
阮熠呆呆看著屏幕，看到最後跳出了一句“晚安”。
翌日上午九點，車站口，李杭杭和賀源早就到了，兩人打著哈欠，起了寒假以來第一個大早，然後看著路旁……
第三個來的是阮熠，他們三個站在這裏，都沒說話，頂多點了下頭，氣氛在尷尬之中還帶著一種滑稽感。
然後，等了足足二十分鐘，才等到姍姍來遲的江上和路子明。
江上臉色很差，明顯打游戲到深夜，一宿沒睡好。他跳上臺階，驚得下巴都掉了：“不是吧你仨，是不是人啊？這才幾點……這麽守時你們對得起寒假嗎？對於寒假能保持點最起碼的尊重嗎？”
路子明臉色也不好，背著個書包，不聲不響地站在了邊上。
有一輛大巴車是往黑水鎮開的，九點半有一趟，蔣夢蕾的外婆家便是黑水鎮。冬日的清晨，站牌處沒什麽人，五個少年一排整齊地站在這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學校在補課。
李杭杭翻白眼：“遲到的人就不要多說話了好吧。”
江上起床氣沒撒完，看見賀源，又抓住問：“你知道她家具體位置麽，黑水鎮那麽大，你不會還要咱們挨家挨戶去打聽吧？”
“不用不用，我已經問好了，我……我知道。”賀源忙道。
“哦。”江上瞄到了阮熠，打了聲招呼，隨口問道，“來這麽早？你家不還挺遠的嗎？”
阮熠微微點頭，“還好。”
江上看他情致不高，便也沒再搭話。
五個人又站了會兒，空氣莫名安靜。
阮熠站在另一側，和路子明隔著三個人的距離，他目光落在腳前，順著五雙鞋滑過去，滑到最後一雙，停住了。
擡眼，望過去。
路子明沒有任何反應。
終於，有人打破了這份安靜——
賀源：“那個，昨天在群裏你們說了什麽？我當時有事，回頭再看的時候你們已經撤了好幾條消息……是什麽，重要嗎？”
李杭杭眼珠一轉，咳了聲。
江上回了回神，才想起來昨晚聊過什麽，他勾住賀源的肩，語重心長：“都說了，小孩子不要摻和大人的事，再說了，像你這麽單純、善良、可愛、懂事又聰明的男生，重要任務是學習，以後好好建設國家，明白了吧？”
賀源被劈頭蓋臉誇了一頓，一頭霧水。
不過畢竟是誇獎，瞬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，都不好意思了，謙虛：“明白、明白。不過，你們不也就比我大一歲麽？”
江上：“……”
他的視線落在賀源頭頂，打量了一下他的個人海拔，收回目光，“好吧。”
繼續站著。李杭杭和江上的表情很是微妙，兩人頭不動眼睛動，各自去看左右兩邊的人。
奇怪……今天怎麽這麽安靜？
昨晚發生了什麽嗎？
李杭杭倒沒什麽，只是江上，覺得渾身別扭，像身上長了跳蚤似的，坐立不安。他緊挨著路子明，也不敢看，只是腦海中不停回放以前的畫面。
如果昨晚他的話只是玩笑，那麽當李杭杭把截圖發出來後，這個玩笑便不再是玩笑了。
截圖裏，路子明和江上在幹什麽，太明顯了。
但……
江上的左腦和右腦打了一分鐘的架後——
不管怎麽說，我的哥們兒永遠是我哥們兒！
這是不會變的。
想通這一點後，他舒了一口氣，胸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。這塊石頭把他壓得做了一宿噩夢，不怪他今早起得晚。
江上不愧是江上，想的開看得遠，心胸如明月清風般自在豁然，無拘無束。
車來了。
五人陸續上車，路子明走在最前面，找了後面的靠窗座位坐下。江上和李杭杭坐一起，賀源第四個上來，順勢坐在了路子明旁邊。
阮熠最後一個，路過他時看了看，坐在了另一側。
江上起身，來到賀源跟前：“去，我跟子明待會兒，你去找杭杭。”
賀源不明所以：“我……”
路子明也害怕賀源老跟他說話，於是點頭：“去吧。”
賀源似乎只聽路子明一個人的話，聞言便收起書包，和江上換了座位。
“這小子，欠收拾。”江上忿忿不平，賀源走後，他卻遲遲沒有坐，掃了一圈車廂，“糟了，我也想靠窗——哎阮熠，把座兒讓給我唄？”
正看著窗外神游的阮熠回過頭來：“……”
阮熠起身，把江上讓了進去，他準備坐在旁邊。
“哎——不好意思，我想躺著睡會兒，哈哈，昨晚沒睡好，不好意思啦。”江上說著，上身一橫，把兩個座位占滿了。
阮熠：“…………”
雖說車裏還有空位，可此情此景，也容不得找什麽借口……
阮熠在原地站了會兒，轉過身。
路子明趕忙收回眼神，望向窗外。
他的餘光察覺到那個身影走過來，然後坐下。
車駛向黑水鎮。
兩分鐘後——
路子明：“睡得怎麽樣？”
阮熠：“吃飯了沒有？”
兩人呆滯了一秒。
阮熠：“還好。”
路子明：“還沒。”
聽到“還沒”，阮熠翻開書包，在路子明好奇的視線下拿出面包和牛奶，放進他懷裏。
路子明低頭，看著這一堆東西，啞然：“你……”
“別說了，趕緊吃。”
路子明瞅瞅他，有點難為情：“昨晚，不好意思，爽約了。”
阮熠沒理他。
路子明心虛，捏著面包，快要把一塊方形面包捏成三角形了……也沒吃下去。
“你沒爽約。”阮熠垂下眼簾，“你是不信任我。”
路子明心裏一空。
“如果一只貓，喜歡一只狗，那是狗的錯嗎？”阮熠突然出聲，“或者，那就證明，那只狗也必須喜歡那只貓，對嗎？”
“還是證明，那只貓和那只狗在一起才是最合理最天經地義最該被所有人稱讚的？”
路子明被說得啞口無言。
半晌，他才木然地拿起吸管，插進牛奶盒裏，湊上去喝了一口，差點把牛奶擠出來噴在臉上……
路子明：“道理我都懂，可你為啥是狗？”
……
一宿沒睡好的路子明喝了牛奶立馬犯困，不過十分鐘便闔上了眼睛，在大巴車的晃動中頭不斷磕向玻璃窗，後來被實在看不過去的阮熠擺正，再後來……索性讓他直接靠在了自己肩上。
這下，路子明睡得安穩極了。
任車再怎麽晃，他的頭也沒從肩膀上掉下來過……
何必呢，傻缺，折磨了自己一個晚上。
某人在心裏自罵道。
黑水鎮在30分鐘後到了。
五個人下車後，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。
“臥槽，這什麽鬼地方……還是萬松縣麽？”江上都懷疑是不是已經出縣了，拿著手機導航了半天，才找到了賀源說的具體位置。
二十分鐘後，五人站在一家院子門前，看著緊閉著的大鐵門，正欲上前敲門，便聽到裏面傳出一聲尖叫：“我殺了你們——誰來我殺死誰！閻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，你們是人是鬼，是神是魔，都給我現形！現形——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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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哇哇哇，萬松還有這個？我out了！”
“他們在做什麽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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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才……那裏有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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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子明大步向前走，他心裏不敢肯定，可是偏偏有個一閃而過的影子在他腦海劃過。
如果剛才只是淪為眾人的一個“樂子”，那麽現在，此人將照片發到學校貼吧裏，目的太明顯了。
他在學校已經“有病”那麽久，不怕這一個……
可阮熠……
他是曾經在領獎臺上發過言的人。
他是校領導都重視的好苗子。
他像一張白紙，一幹二凈，上面沒有任何汙跡。所有人都在盯著那張白紙，等待著它有一天寫滿榮耀、掛滿輝煌。
而那張照片，那些汙言穢語，無疑是一桶汙水，全都潑向了那張白紙。
剛平靜下來的心，頃刻像被點燃的炸|藥，路子明覺得胸腔發漲，有一瞬間甚至想……撕碎所有的人。
為什麽就是有人閑得蛋疼？！
阮熠急忙拉住他，道：“我認識，我認識那個id。”
路子明卻沒有停下腳步：“我也認識。”
阮熠一楞，橫在他面前：“我去找她！”
路子明看著阮熠，皺了皺眉：“你知道……”
阮熠任由他這樣看著，目光微微有些躲閃，低聲道：“我知道，一直都知道。”
阮熠去了，路子明留在原地，靠在路燈上，輕輕呼了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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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子明扭過頭去，望向廣場，他的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，落在剛才他們坐過的長椅上面。
現在，那裏被一對夫妻和小孩坐著，小孩在媽媽腿上嬉戲，爸爸在逗他。
無比和諧的三口之家。
偌大的廣場，人潮洶湧，阮熠不知在哪裏。
隔得太遠，他看不清，也看不見。
司機師傅又叫了一聲：“哎！走不走啊，有人上車了，還差一個！不來就走啦。”
路子明收回視線，望進車裏，車裏已經坐了兩個人，副駕駛上還空著……
“好惡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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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強行帶壞尖子生，不嫌惡心？”
……
路子明閉上眼，腦子有些亂。
司機師傅按了聲喇叭。
他睜眼，脊背漸漸挺直，離開了路燈柱子。
司機啟動車子。
“我坐！”一只手攔在了擋風玻璃前。
司機停下，笑了笑。路子明繞到另一側，再次朝廣場看去，幾秒鐘後，拉開車門。
在車行駛前的最後一秒，阮熠出現在視線裏，路子明剛系好安全帶，扭過頭去，看到廣場上的路燈下，阮熠一個人站在他剛才的位置，正四處找他。
他沒有看到對面的出租車，更沒有看到出租車裏的人……
阮熠低頭，拿出手機。
路子明趕在他的電話過來之前，給他發微信：【我回去了。】
之後，他便看到微信對話框頂部的“對方正在輸入”，手指微微顫抖，內心像有一百只小蟲子在攀爬、啃噬，他的手搭上了門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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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子明一晃，手緩緩拿了下來。
阮熠的消息發過來：【你在哪兒？】
路子明沒回。
阮熠又發：【你過來，我有話跟你說。】
車裏開著音樂，是喧囂激烈的搖滾樂，路子明閉上眼，把頭扭向窗戶一側。
司機師傅看見，以為他不舒服，關心道：“小夥子，頭暈？”
路子明沒動。
“喝酒了吧，這兩天醉酒的學生特別多，要我說你們學生就不應該碰酒……”
“師傅。”
司機扭過頭去，對上一雙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殺人的眼，頓時蔫了，氣息都弱了三分：“怎……怎麽？其實……喝酒也可以，就是得適……”
路子明：“能換首歌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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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，車廂裏被男人的歌聲充斥著：“……死了都要愛，不淋漓盡致不痛快……”
路子明糾結歌詞：為什麽死了還要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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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熠：【已經跟小寒談過了，她不會再亂傳，那些帖子也刪了。】
阮熠：【不信我？】
路子明打字：【當然信。】
阮熠秒回：【那你出現。】
路子明嘆了口氣，打字：【快回去吧，不早了，早點休息。】
阮熠呆呆看著屏幕，看到最後跳出了一句“晚安”。
翌日上午九點，車站口，李杭杭和賀源早就到了，兩人打著哈欠，起了寒假以來第一個大早，然後看著路旁……
第三個來的是阮熠，他們三個站在這裏，都沒說話，頂多點了下頭，氣氛在尷尬之中還帶著一種滑稽感。
然後，等了足足二十分鐘，才等到姍姍來遲的江上和路子明。
江上臉色很差，明顯打游戲到深夜，一宿沒睡好。他跳上臺階，驚得下巴都掉了：“不是吧你仨，是不是人啊？這才幾點……這麽守時你們對得起寒假嗎？對於寒假能保持點最起碼的尊重嗎？”
路子明臉色也不好，背著個書包，不聲不響地站在了邊上。
有一輛大巴車是往黑水鎮開的，九點半有一趟，蔣夢蕾的外婆家便是黑水鎮。冬日的清晨，站牌處沒什麽人，五個少年一排整齊地站在這，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學校在補課。
李杭杭翻白眼：“遲到的人就不要多說話了好吧。”
江上起床氣沒撒完，看見賀源，又抓住問：“你知道她家具體位置麽，黑水鎮那麽大，你不會還要咱們挨家挨戶去打聽吧？”
“不用不用，我已經問好了，我……我知道。”賀源忙道。
“哦。”江上瞄到了阮熠，打了聲招呼，隨口問道，“來這麽早？你家不還挺遠的嗎？”
阮熠微微點頭，“還好。”
江上看他情致不高，便也沒再搭話。
五個人又站了會兒，空氣莫名安靜。
阮熠站在另一側，和路子明隔著三個人的距離，他目光落在腳前，順著五雙鞋滑過去，滑到最後一雙，停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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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子明沒有任何反應。
終於，有人打破了這份安靜——
賀源：“那個，昨天在群裏你們說了什麽？我當時有事，回頭再看的時候你們已經撤了好幾條消息……是什麽，重要嗎？”
李杭杭眼珠一轉，咳了聲。
江上回了回神，才想起來昨晚聊過什麽，他勾住賀源的肩，語重心長：“都說了，小孩子不要摻和大人的事，再說了，像你這麽單純、善良、可愛、懂事又聰明的男生，重要任務是學習，以後好好建設國家，明白了吧？”
賀源被劈頭蓋臉誇了一頓，一頭霧水。
不過畢竟是誇獎，瞬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，都不好意思了，謙虛：“明白、明白。不過，你們不也就比我大一歲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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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視線落在賀源頭頂，打量了一下他的個人海拔，收回目光，“好吧。”
繼續站著。李杭杭和江上的表情很是微妙，兩人頭不動眼睛動，各自去看左右兩邊的人。
奇怪……今天怎麽這麽安靜？
昨晚發生了什麽嗎？
李杭杭倒沒什麽，只是江上，覺得渾身別扭，像身上長了跳蚤似的，坐立不安。他緊挨著路子明，也不敢看，只是腦海中不停回放以前的畫面。
如果昨晚他的話只是玩笑，那麽當李杭杭把截圖發出來後，這個玩笑便不再是玩笑了。
截圖裏，路子明和江上在幹什麽，太明顯了。
但……
江上的左腦和右腦打了一分鐘的架後——
不管怎麽說，我的哥們兒永遠是我哥們兒！
這是不會變的。
想通這一點後，他舒了一口氣，胸口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。這塊石頭把他壓得做了一宿噩夢，不怪他今早起得晚。
江上不愧是江上，想的開看得遠，心胸如明月清風般自在豁然，無拘無束。
車來了。
五人陸續上車，路子明走在最前面，找了後面的靠窗座位坐下。江上和李杭杭坐一起，賀源第四個上來，順勢坐在了路子明旁邊。
阮熠最後一個，路過他時看了看，坐在了另一側。
江上起身，來到賀源跟前：“去，我跟子明待會兒，你去找杭杭。”
賀源不明所以：“我……”
路子明也害怕賀源老跟他說話，於是點頭：“去吧。”
賀源似乎只聽路子明一個人的話，聞言便收起書包，和江上換了座位。
“這小子，欠收拾。”江上忿忿不平，賀源走後，他卻遲遲沒有坐，掃了一圈車廂，“糟了，我也想靠窗——哎阮熠，把座兒讓給我唄？”
正看著窗外神游的阮熠回過頭來：“……”
阮熠起身，把江上讓了進去，他準備坐在旁邊。
“哎——不好意思，我想躺著睡會兒，哈哈，昨晚沒睡好，不好意思啦。”江上說著，上身一橫，把兩個座位占滿了。
阮熠：“…………”
雖說車裏還有空位，可此情此景，也容不得找什麽借口……
阮熠在原地站了會兒，轉過身。
路子明趕忙收回眼神，望向窗外。
他的餘光察覺到那個身影走過來，然後坐下。
車駛向黑水鎮。
兩分鐘後——
路子明：“睡得怎麽樣？”
阮熠：“吃飯了沒有？”
兩人呆滯了一秒。
阮熠：“還好。”
路子明：“還沒。”
聽到“還沒”，阮熠翻開書包，在路子明好奇的視線下拿出面包和牛奶，放進他懷裏。
路子明低頭，看著這一堆東西，啞然：“你……”
“別說了，趕緊吃。”
路子明瞅瞅他，有點難為情：“昨晚，不好意思，爽約了。”
阮熠沒理他。
路子明心虛，捏著面包，快要把一塊方形面包捏成三角形了……也沒吃下去。
“你沒爽約。”阮熠垂下眼簾，“你是不信任我。”
路子明心裏一空。
“如果一只貓，喜歡一只狗，那是狗的錯嗎？”阮熠突然出聲，“或者，那就證明，那只狗也必須喜歡那只貓，對嗎？”
“還是證明，那只貓和那只狗在一起才是最合理最天經地義最該被所有人稱讚的？”
路子明被說得啞口無言。
半晌，他才木然地拿起吸管，插進牛奶盒裏，湊上去喝了一口，差點把牛奶擠出來噴在臉上……
路子明：“道理我都懂，可你為啥是狗？”
……
一宿沒睡好的路子明喝了牛奶立馬犯困，不過十分鐘便闔上了眼睛，在大巴車的晃動中頭不斷磕向玻璃窗，後來被實在看不過去的阮熠擺正，再後來……索性讓他直接靠在了自己肩上。
這下，路子明睡得安穩極了。
任車再怎麽晃，他的頭也沒從肩膀上掉下來過……
何必呢，傻缺，折磨了自己一個晚上。
某人在心裏自罵道。
黑水鎮在30分鐘後到了。
五個人下車後，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。
“臥槽，這什麽鬼地方……還是萬松縣麽？”江上都懷疑是不是已經出縣了，拿著手機導航了半天，才找到了賀源說的具體位置。
二十分鐘後，五人站在一家院子門前，看著緊閉著的大鐵門，正欲上前敲門，便聽到裏面傳出一聲尖叫：“我殺了你們——誰來我殺死誰！閻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，你們是人是鬼，是神是魔，都給我現形！現形——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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